澄澈的月光揮灑著，灑落一地的冷冷清清，潑灑滿樹的銀裝素裹，便是這月光下樹木的挺拔的身姿或是曲曲折折蔓延競上的翹首，一一在這月影中顯得真切。想這月光該是能夠映出那已流逝在漫漫長途的點點滴滴可堪回首的趣事兒。或是尋尋覓覓，凄凄涼涼戚戚；或是熙熙攘攘、零零落落苓苓；這回憶，月光下，沉淀在悄然的漫步中；腳步徘徊間，歡樂聲、嬉玩的俏皮躍然在這一片素裹上，遠望去似有輕紗籠罩著。還是近些，月光腳步下的回憶。

　　抬頭仰望著星空，只見這兒顆顆，那兒點點，是開在黑夜的花，是飛舞的螢火蟲，是深藍天空的撒花點綴，都隱隱透著些光亮。晴朗的天，不見得疏疏的淡云的遮蔽，月亮也不得不顯耀出光芒。教那星星的閃耀只有在水中去尋找。河里的水卻漸漸消褪了它的姿影，覆上了時光的梭。不見其蹤跡，怯生生的藏匿在那深溝壑間，躲去陽光，免得蒸騰了去，又該要經歷別離之痛了。而在這夜晚，又有幾分淘氣，恰欲待“更深黃月落，夜久靨星稀”的呢？

　　走著，小徑一旁幼時嬉玩樂處的一棵倒了的柳樹，如今已長了新枝。待到來春，又該增添簇簇新綠，引得蝴蝶的歡舞、蜜蜂的親睞。沿著這滿是泥濘的路，雖是凝結了成冰，踩上去還發出些清脆聲鳴。走著，為這寂靜的夜平添了生氣，畢竟是有聲的，不至于感到怕人。前方，怎是這般喧鬧，嬉笑聲、歡語聲、追逐的打鬧聲連成一片，又是怎樣的情景，幼時的點滴便在這小徑盡頭的一片麥田中顯現得出。

　　“這兒，快來。”聽得這聲，沒片刻停頓，腳跟一提，腳尖一擰，轉眼間彼此聚成一團。循著這聲，聽著、看著——幻化新時趣。“哦，原來只是不大常見的鳥而已，大驚小怪的。”說著他向那覓食的鳥兒看了看，便又喃喃細語道：“啊，這鳥真是沒見過的，我一定捉了來。”話沒說完就躡手躡腳地向前，雙手張的很大，露出爪樣，好似螳螂捕食般，只是他少了那分耐心，更少了那分思考。我們輕聲叫了他幾聲，他卻依舊展出那媚態，“別飛走呀，呆在那別動。”無奈，只得把他拉著回來，免得擾了本真的計劃。“我們是要順著這索引，尋鳥兒巢去的。”一人說著，還略微詭異的笑了笑。他聽了如夢初醒似的，卻還有些疑惑，撓了撓頭，心想‘大的鳥兒不易捉，巢中嗷嗷待哺的雛鳥該是好捉些。’想著想著，遠處的鳥走了走，抖了抖、展開翅膀縱然一躍飛上高空去。飛的不高，卻沒回巢去，引了我們許久便不見其蹤跡了。“真是令人懊悔的呢，本是可以捉住的，如今飛走了，白忙活了一場。”有人說著。殊不知“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的深刻含義。而我想這鳥兒該是不大易見的了。果不其然，至今依是未見得的。伙伴們呢，則是咬牙咬得切齒、跺腳跺得嬌恨，向那無際的天邊遙望，各有各的姿態。

　　沉寂了會，偶然見峭楞楞的樹叢中，一棵樹的樹冠處有著團深色，循著這樹行去，果真是鳥巢。想是那大鳥飛去覓食了但又或者不是，便又計劃著摘了它去。可惜樹太高，互相軒邈，恰又不見旁逸斜出的枝杈，終究沒能摘了去。一旁的伙伴頑皮的向上扔著些土塊，嘴角還不時地念叨著“要打中，要打中。。。。。。”一旁的我也只是靜靜地仰望著這巢兒，希望它能夠不被打中，好好地在哪兒，來年再見飛來的鳥兒在這安居。扔了許久，他們累了，都坐在那田塍上休息。沒打中，他們個個垂著頭沉默著，似那敗了陣的將軍，若是有把利刃，該是要尋了將士們去了吧。還是想辦法把他們逗得開心些，我不愿這沉默。我蹲下身來抓了把田里的土向他們扔去，弄得滿身是。扔著扔著，互相扔了去，你扔著我，我扔著你，歡樂地在這田地中追逐著。全不顧那惱人的一切，便覺這片天地間只是這、。玩得累了，躺在麥苗上，仰望著天空，沐浴著月光，交談著未來的憧憬。不見幾多豪情，卻多了幾分希望，而如今便是無足的希望也成了那焦渴的奢望了。

　　走去，近些，田塍上的身影不見了去，多了道深勾勒，這田地的卷軸，是誰無情地抹去滿是的新綠——那幼苗。長長的一筆，卻不見了那幼時的點滴，不見了那仰天暢談的豪情，不見了那幾絲希望。月光下，起伏的土堆的影，月的移動，無情地吞噬著圍著的田地里幼小的麥苗。不知何時，這河水要似墨池般，只是墨散出的是濃濃的古韻幽香，而這水，該是不忍去嗅的吧。

　　遠處的鳥巢，曾經的溫暖的家，眺望的好地方，如今已成惘然。只有在記憶中尋去，尋那一絲的希望。看這樹下在這野火燒不盡的枯草殘骸中，不知何時會多了我這孤獨的鳥兒漂零的身軀，又該是怎樣的凄冷、凄楚、凄涼，又有誰聞、有誰憐？

　　還是看看這水，這尚在的碧水、月光下沉寂的水。微風漫過：遠處，只見水波浮動，薄紗迷蒙；近處，便覺生命的跳動，一波波簇擁著向前進；既連那皎月也歡樂起來，跳動著，歡笑著，露出醉人的笑靨。凝視的久了，再視這腳下，卻是黑魆魆的土地向那風吹處緩緩挪動了。倏忽間，不見了波漾，月兒也在這平靜的水中呆呆地凝視，少了些靈動的。聽聽這水，是誰奏起那星的變奏曲，閃閃爍爍從遠處飄來。

　　佇足在這滿是月光的小徑，聽著這悠揚的旋律，不愿去走了。腳步下、輕輕地，無聲的灑落、那久違的回憶。

    文昔